所以县试算是一个对所学内容的入门级检测,检测通过,才能获得科举的入场券。
至于之后的,再说吧,先把教科书抄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书院有现成的书,但并不会给每个人都发一套,学子想要拿回家复习,还得自己买或者去书局抄借。
要想学得过别人,课堂之外的时间才是重点,所以有一套自己的书籍是必不可少的。
更何况刘季现在这个情况,她必须给他开小灶,要不然怎么卷得过同期那些读了好几年的学子?
说干就干,秦瑶立马重新给家里人安排了新的任务。
从现在开始,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三郎四娘还太小,刘季代洗。
正在裁纸为抄书准备的刘季不服的问:“为什么不是娘子你代洗?”
秦瑶转动手腕,骨骼发出咯咯的脆响,“没有为什么,不服你就给我死!”
刘季敢怒不敢言,心中小人仰天狂啸:还有没有王法!
秦瑶看他把纸都裁歪了,一脚踹过去,“仔细些,纸不要钱啊?”
刘季咬着下唇,两眼泪汪汪,手上动作慢了下来,也仔细了不少,再也没裁歪过一张纸。
秦瑶简直对这人无语,一天不挨揍浑身发痒的贱骨头,看看,这不就能做得很好嘛。
“咳咳”清了清嗓子,继续做安排。
每个人都承担了自己的那份家务,那家里剩下的就只有水磨坊和喂鸡。
秦瑶安排兄妹四个,大带小,两人一组每天傍晚去取一次箱子,水车有问题她维修。
洗碗喂鸡也是大带小,两人一组,一人一个星期,轮着来。
而她,就负责前院两片菜地、后屋新垦两分菜地,以及田里的活。
现在田里的活也很轻了,水稻已经进入稳定成长期,田里的水量保持住就行。
而且她们的地本来就靠河,用水比别家方便,每天得空去看一下,锄锄杂草,注意虫害就好。
一切安排就绪,一家六口,各自忙碌起来。
秦瑶每天晨练完,就会去田里看一眼,看完回到家,刘季正好做完早饭。
一家六口一块儿填饱了肚子,大郎便带着四娘把碗筷收拾先放到大木盆里,攒着晚上吃完再一块儿洗。
刘季则在收拾出来的桌子上,开始抄书。
他的字也难看得很,不过就比秦瑶好一点,能写出小字。
秦瑶一开始还想两个人一起抄书,速度能快一点。
可惜啊,她写不来这些小楷,遂放弃。转头去裁纸,裁完正好去料理一下菜地,把晚上的菜摘回来,洗好放灶台上,方便刘季直接下锅。
因为厨师忙着抄书,中午这顿就将就一下,用早上的剩菜煮点烫饭,或者是下面吃。
中午午休一小时,养足精神,下午继续干活。
秦瑶和四个孩子这个时候就比较闲,所以她拿起那本启蒙图鉴,给四个小孩授课,打打基础。
自从知道自己有机会去学堂上学,兄妹四个在学习上,明显上心了不少。
家庭会议那天,他们听秦瑶说了科举一事,这才知道,读书竟有那么多的好处,而明理会算账,只是其中极小的一个好处。
原来读了书,就能参加科考,考中了秀才,就不用缴赋税,还能免除徭役。
而考中了举人老爷,那就更不得了,族亲都能受到庇佑,还会有很多人送钱送地,吃喝不愁,穿绸戴银。
倘若能考中进士,便可做官,从此就不再是泥腿子,而是士。
是士农工商里的第一等!
后娘还跟他们说,不管能不能做那第一等,首先要把书给读好,因为那是普通人改变命运,唯一的机会。
二郎向来就是兄妹四人中最会为自己算计的,发现了这等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哪怕他不喜欢背书,也逼着自己背,提前背。
于是秦瑶很快就发现,二郎有当卷王的潜质,卷得他爹都担心自己要被儿子压一头。
下河村来人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全村人突然就知道了秦瑶要重新供刘季回书院读书的事。
村里人议论纷纷,男人嫉妒羡慕刘季,居然能遇到这样的好事。
女人们则想不通秦瑶为何要对刘季这个混球这般好。
当然,也有嘲笑夫妻两异想天开的,以为读书就能考上功名啦?多的是读到七老八十连个童生都考不上的,把这事当个笑话看。
刘家老宅炸开了锅,刘老汉和三个儿子就这件事讨论了很久,反倒是何氏和挺着大肚子的邱氏,趁着去菜园子摘菜的功夫,来到秦瑶家水磨坊里找她。
“弟妹,外头传的是真是假?你当真要供老三继续读书?你图什么啊?他那人要是肯下功夫,早就不是这般模样了!”何氏着急的质问道。
邱氏也急,不过性格要稳重些,先找个地方坐下,才扶着肚子,语气平稳的说:
“这读书花费就不说了,家里本来就只有你们两个大人,老三这一走,地里田间的活只你一个人怎么干的完?”
“是,我们都晓得你力气大,可咱们力气大归大,没人说就得力气大的人包揽全部,弟妹,你可别犯傻,到时候得不偿失。”
秦瑶好端端在水磨坊里修整石磨呢,这磨一直高强度的运转,凹槽纹路有点磨平了,得重新打一下,才好用。
冷不丁来两个人,跟她说起这些话,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家都知道了?”
何氏和邱氏点点头,“全村女人都知道你犯傻了!”
秦瑶内心波动了一瞬,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手上动作不停,示意邱氏再坐远点以免误伤,淡定说:
“这事我们全家都已经决定了,刘季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指着他在地里刨食那绝对不可能,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让他去读书,兴许还能有点意外收获。”
说着,眼角余光瞥见两位嫂嫂担忧得站了起来,冲她们浅浅一笑,“你们担心的那些,我心里有数呢,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何氏不太信,“当真?”
她其实最担心的是老三会到外面鬼混,到时候辜负了秦瑶,这个家绝对要散。
邱氏担心的也是这个,好不容易看着老三安分些,家里轻松一些,谁也不想变回原样。
有三弟妹在,两家和和睦睦,多好啊。
秦瑶当然能看出两位嫂子的小心思,人多为自己想不是错,不过也不能说她们对她就没有一点真正的关心。
人性是复杂的,秦瑶完全理解,换她是何氏或是邱氏,她也担心。
毕竟在宗族社会之下,血缘亲族关系甩不开,刘季这根搅屎棍,确实会波及到亲族。
但反过来想,他要是好了,亲族也能享受到他带来的好处。
秦瑶就是这么跟两个嫂子说的,说得两人差点信了她的邪,幻想刘季要是得了功名,她们就成秀才老爷的嫂子了。
秦瑶见二人晕晕乎乎,赶紧把她们打发走,还托两人回老宅那边说一下,都别劝,她主意已定。
这边刚送走两个嫂子,那边村口又来了两个外村人。
其中一个还是眼熟的,有人认出来,好像是时常和刘老三混在一块儿的下河村人,似乎叫顺子还是什么的。
秦瑶重新凿好了石磨上的纹路,就有村里人担着粮食过来磨,两人互相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各自忙去。
秦瑶没回家,打算先去田里逛一逛,刚过桥,就听见一声激动大喊:
“嫂子!嫂子是我顺子啊!”
秦瑶闻声抬头看去,就见顺子领着一个陌生青年男子朝自己这边兴奋的跑过来。
陌生男子稍后几步,顺子先上前,把来人身份告诉了秦瑶。
原来是下河村村长的儿子王禹。
秦瑶微笑点点头,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那边也冲她笑了笑,惊喜的指着河对岸的棚子,“那就是你家水磨?”
秦瑶颔首,“对。”瞥见顺子冲她眨眼睛,笑着又道:“过去看看吗?”
王禹说好,抬步就走。
顺子跟在秦瑶身后,小声跟她讲,他们下河村村民知道刘家村有个水磨特别好用,打算凑钱一起建一个,所以找秦瑶取经来了。
秦瑶一挑眉,那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啊。
王禹来到磨坊里,正好有村民在那用磨,见那水磨自己转得呼哧呼哧的,比人磨得还快许多,人只需要在旁边盯着,根本不用上手,又新奇又羡慕。
那村民奇怪的看向秦瑶,秦瑶解释:“他是下河村的,村里也想建水磨坊,过来看看。”
村民一听,原来是这样啊,热情的笑着让王禹凑近点看,看看这磨多好使。
“秦娘子这轮磨啊,那是又大又快,一担粮食半个时辰不到就能磨完!”
王禹吃惊的问:“半个时辰不到就能磨一担?”
村民笑答:“千真万确,谁哄你谁不是人。”
光是看这磨盘,就比别人家的大,磨的粮食肯定就比别人家更多。
下河村那地方富啊,秦瑶可不想放过,领着王禹来到水车前,跟他说:
“你看这个水,我这落差并不大,就有这么强的动力。”
“下河村我经常去,中间那段河有个一两米的高低差,要是直接在那个位置建一个水磨坊,动力比我这可大多了,同时用两张磨一张碾都没问题。”
村里共建,下河村人口又多,那只一个水磨又怎么够呢?
秦瑶积极推荐下河村利用好天然的河道,直接一步到位,弄个大磨坊。
她说得天花乱坠,把一个水磨坊说成了仙家工坊一般,王禹根本顶不住,激动追问:
“那这样一座综合磨坊做下来,需要花费多少银钱?”
秦瑶心里算盘打开,假意为难的说:“这个就不好说了,熟手做和新手做对材料的损耗不一样,就算是我们村的刘木匠和我亲自来,最少最少,也要十五两。”
顺子听见这个价格,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王禹表情却没有太多震惊,似乎还能承受。
毕竟是合资共建,他们下河村人多,也比其他村富裕一些,六十五户,分下来,一户二钱银子多一点,想来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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