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个求情,秦瑶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楞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再也耐不住脾气,冷睨了甄玉白一眼,“能提出这种无礼的请求,夫子您可真好意思啊!”
甄玉白笑容一僵,往后退了两步,让出足够的空间方便让巨石和她通过,浅浅鞠了一礼,“我先替学生们谢过村长。”
秦瑶还能说啥,来都来了!
“滚远点。”
如此粗鄙之语,听得甄玉白更是尴尬,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不可能收回,温顺的又往后退了退。
巨石有半人多高,需要四个大人才能合抱住,形状是不规则的椭圆形,秦瑶上手试了试,挑出一个顺手姿势,“嘿”的低喝一声,便将整块巨石举了起来。
她旁若无人,举着足有五六个自己那么大的巨石往学堂前空地行去,脚步稳健,看不出一点吃力。
甄玉白目瞪口呆,愣了五六秒,赶紧提起竹篮追上去。
他惊骇的瞅了秦瑶几眼,又看看她脚下踩出来的深深印记,猛摇了摇头,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居然真的有超凡神力!
亲眼见到的感觉和听别人说的感觉完全不同,眼睁睁看着秦瑶因为鼻尖痒,停下脚步,单手托住巨石,另一只手挠了挠鼻尖,甄玉白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放哪儿?”
前方传来她不耐的询问,甄玉白赶紧上前只了个位置,“村长您放在空地中央即可”
听出他嗓音里的颤抖,秦瑶心中嘲笑,心理素质也不过如此嘛。
“嘭”的一声巨响,巨石稳稳扎入泥地,惊动了课室里的学生们。
孩子们纷纷扭头朝发声出看过来,就见空地中央,凭空出现了一块儿巨石,一个个呆呆的张大了嘴。
甄玉白暗中合上了自己微张的嘴,从巨石后走出,冲学生们那低喝了一句:“继续练字!”
学生们这才转回脑袋,伏案继续习字。只是那屋里传出来的窃窃私语,还是暴露了他们的真实状态。
秦瑶拍拍手上的泥巴,微抬起下巴询问:“夫子还有什么要搬的吗?没有的话我可就回去了,村里事务繁杂,还有活没干完呢。”
甄玉白:“没、没有了。”
看他那呆样,秦瑶没忍住轻笑出声,“那我走了,夫子好好给学生们上课吧。”
甄玉白一脸木愣的看着她下山远去,被寒冷的山风一吹,这才彻底清醒过来,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空地中央那块儿巨石。
鬼使神差的,他放下手中竹篮和锄头,来到巨石面前,上手推了推那巨石。
纹丝不动!
甄玉白感觉自己受到了一块儿石头的嘲讽,他又试了一次,连脚尖都在用力,巨石还是一动不动。
秦瑶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竟有这般大的力气!
刚刚短暂的一番接触,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前两次他夜访莲院闻到的那股淡淡香气,正是来自她。
想到此处,大冷的天,甄玉白背后已经冒出一层热汗,心有余悸。
没想到在这小山村里,居然还隐藏了这样一位高手,如果不是他天生嗅觉和感官都超过常人,闻到了空气中别样的味道,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
还有秦瑶家里那位不苟言笑的阿旺管家,瞧着也不像是普通人。
不过让甄玉白庆幸的是,他和她们不算对立,他好好当他的教书先生即可。
至于公良先生那边先生不愿回京,他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人物又能怎样呢?
抬头看了看身前这座学堂,甄玉白摊了摊手,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先生不愿回去是先生的事,上面怪罪不了他。
何况他现在只是个考取秀才功名的教书夫子,已贬无可贬了。
不过想要长久留在这卧虎藏龙的小山村里,他还得再修书一封,禀报上线,阳奉阴违一番才是。
上完了今日的课,送走全部学生后,甄玉白立马写了一封信,交代了自己刚靠近就被公良缭喊滚的事情,表达了自己的无奈与苦恼。
信写好,封上,交给要进城买东西的做饭大娘,拜托她送进城去。
只是甄玉白不知,他托人送出信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阿旺盯上了。
真要命
阿旺挑着两桶水,把准备从自己身前逃走的殷乐逮住,将这个盯梢的轻松活儿安排给她。
殷乐:“我今日劈柴的活儿还没干完,食堂那边的工也没上。”
阿旺:“我帮你干。”
好叭。
殷乐立马朝即将赶车入城的刘功喊了声:“刘功大哥!你捎我一段,我要进城去买些东西!”
正载了满车村民准备进城的刘功停下来,等殷乐上了车,这才甩开马鞭,驾车出发。
一路上,殷乐黏在给甄玉白做饭的大娘跟前,同她聊得火热,自然也就跟着她一块儿来到城中范掌柜的酒楼,把信送给里面的一位住客。
那男人长得平平无奇,身材却很高大,眼神极具压迫感,拿信的时候还多扫了殷乐两眼。
殷乐装做不好意思的样子垂下头,清楚听见对方因为她脸上的疤痕,倒抽了一口凉气。
“多谢。”冷冰冰留下这么一句,拿了信转身就走了。
托了秦瑶的福,殷乐这个亲传弟子在范掌柜这混了个脸熟,等着那男人上楼进了客房,趁大娘去上茅房的空挡,殷乐立马同范掌柜打听。
范掌柜说,男人姓白,来了大半个月了,平日都待在客房里,轻易不出门。听口音好像是京城人士,过来寻亲的。
至于多的,范掌柜也不知道。
殷乐点点头,记下了。
突然又想起来师父先前给的调查问卷模板,又多问了一嘴:“他没见过什么人吗?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我就只看见你们村的人来过两次,连着这次一共两次。”
范掌柜说完,道了声抱歉便忙去了。即将要到中午饭点,客人一波波的来,实在是没空招呼殷乐。
正巧大娘上完茅房回来,殷乐便跟她一起离开了酒楼。
大娘去买东西,殷乐没有继续跟她一道,后续折返回酒楼,暗中观察。
没有等太久,就见那男人从酒楼出来,朝着城西牛马市那边去了。
殷乐悄悄尾随,经过这段时间秦瑶和阿旺双重磨炼,隐匿功夫长进了一大截,男人一直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就连旁边路人也没有注意到她从身边走过。
这种情况叫什么来着是了,师父说了,这叫视觉死角。
殷乐顺手买了一根糖葫芦,叼在嘴里边啃边站在卖牛的官家门市前注意对面卖铁犁的小铺。
那个姓白的男人进去之后,与店里老板说了几句,紧接着老板就挂上了闭店的牌子,拿起门板将店门关上了。
殷乐左右看看,嚼着糖渣闪身靠近,在那店铺后窗蹲下,竖起耳朵探听。
隐约听见几句什么“太子殿下”、“朝中局势严峻”、“必须要请先生回京主持大局”之类的话。
“吱呀”一声,紧闭的店铺侧面小门打开,姓白男人闪身出来,没事人一样一边逛着牛马市,一边离开。
按照师父给的探查模版,殷乐迅速判断出姓白的男人已经不能提供更多消息。
于是继续蹲在窗下,看看铁犁铺的老板要干什么。
又是“吱呀”一声,头顶窗户突然打开,好险没把殷乐吓得跳起来。
她迅速隐蔽呼吸,整个匍匐在地,紧贴墙根。
屋内之人左右看了看,并未低头,见四下无人,从身旁笼中取出一只白鸽,缠上信签筒,将白鸽放飞。
殷乐心里暗呼一声:真是要命了!
耐心静等着窗户关上,脚步声远去,立马弹射起步朝白鸽飞去的方向狂追。
一路跑出城门,追到城郊,终于能够看见天空中一点白痕,又是一阵突然爆发狂追三里,几下爬上头顶大树,手中飞镖连放三枚,终于听见“嘎”的一声,白鸽惨叫着坠落下来。
殷乐大喜,可还不能松懈,迅速滑下树杈,朝白鸽坠落的方向寻去。
运气不错,在河岸边找到了扑棱的白鸽。
就差那么一点点,鸽子就要掉进河里,顺水而去。
殷乐大口喘气,一屁股坐倒在白鸽身旁,好险没丢掉半条命。
“怪不得阿旺要叫我来,这么辛苦的事情他倒是会躲”殷乐小声嘟囔着,总算恢复体力,将扑腾的鸽子一石头砸死,取下它爪上签筒。
信到手,先查看,确认无误,收入怀中即刻返回城门下。
刚到城门下,就见刘功等人朝着城门这边行来,殷乐笑着冲他们挥挥手。
“你不是说进城来买东西的吗?东西呢?”见殷乐两手空空,刘功好奇问道。
殷乐暗道一声糟糕,幸好她怀里还有半根没吃完的糖葫芦,迅速取出,冲众人憨傻一笑,“嘿嘿嘿。”
刘功不禁摇头,“就为这一根糖葫芦?值得专程跑一趟?”
“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就是馋,馋得我吃不到胃里就像是有火在烧。”这话说出口,殷乐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能如此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看来是跟师公待久了,沾染了他身上的一些不良习气。殷乐暗暗惭愧。
末了,她还求众人千万别在村里说自己为了吃糖葫芦进城的事。
“师父要是知道,我就完了。”殷乐可怜的哀求道。
众人好笑的看着她,示意她放心,大家伙不会说出去的。
“人齐了,那就回吧,再耽搁到村天就黑了。”
众人颔首,依次上了刘功家的马车,说说笑笑出城,返回村子。
“阿乐!”
殷乐耳尖一动,惊讶回头往后看。
城门下零零散散有几个进出的百姓,大家各自为生计忙碌着,步履匆匆。
“大娘,你听见有人喊我了吗?”殷乐狐疑的拍了拍身旁大娘,“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叫我。”
大娘一脸茫然,“没啊。”
转头,继续和同车人聊新夫子的八卦去了,“你们说甄夫子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没有娶妻,这奇怪不奇怪,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今读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