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九月,北边马上入冬天气寒凉,因着天然的地势原因,到时战火绵延到北边的时间便是要比其他几处晚些,有时间好好安置一番。
再者,往北行,与钧山的距离也相近了。这抗敌的外战怕是要变成内忧,卫家和钧山带去西北的兵土便要成为三王甚至是赵居悯争取的势力,一定程度上,内战之时,兵多的地方反而成了安全之地,到时候相会也是更容易些。
陆老太爷没工夫与儿媳解释太多,只一句“离钧山近”便是足够打消了大太太再追问下去的念头。
“只不知清泽在京都如何了。”大太太末了,想到还在京都观政的二儿,忍不住又湿了眼眶。
陆老太爷瞧这一向在他面前端庄的大儿媳此刻面露慌乱忧急,便也耐了性子道:“清泽已是进土,脑子不蠢,自是知道如何保命,钧山这般年纪早就上战场迎敌了,无须过多担忧了他,他也是习了些武的,遇到了危险起码也能抵挡个两招。”
大太太:“……”一时也不知如何说话,只觉得陆家男人从老到少似乎有时便少了那十足安抚人心的本事。
她再不多话,匆忙就去招呼人收拾行李。
云湘再上马车时,已经不比先前刚醒来时的无力,这些日子的锻炼康复显然没有白做。
往北行的官道上除了陆家外,也有一些人家。
云湘依旧和林婉月以及陆宛柔和弟弟一辆马车,郑七娘则跟着大太太与陆老太太。如今这时算得上是逃难了,林婉月是个怕死之人,且想着自已夫君还在京都,难免忧心忡忡,便没了心思再与云湘争个高低来。
陆老太爷定下的目的地便是燕山府。
一路上都堪称顺畅,没遇上诸如匪徒之类的劫难,又因着车马速度快又稳健,即便女眷老弱众多,倒是都未曾吃什么苦。
因着一路都在赶路,也不便陆大老爷与陆老太爷传信,两人消息断了,但因着离开乡下庄子前互相通了气,倒是还不到忧愁的时候。
这日傍晚,一行人到了驿馆。
这处驿馆,是往西北凉州和燕山府两个方向的交叉之地,如今已经进了十月,不论西北或是燕山府都是天气寒凉,又因着西北边境正打仗,驿馆里的人不多。
云湘曾来过这里。
上一回她往西北找弟弟时,也曾在这一处驿馆停留过。
“阿姐,咱们还有多久到燕山府?”戚怀信下马车后跟在云湘身旁,看看四周略显荒凉的山群,忍不住小声道。
他年纪小,虽说改制过的马车十分稳当,但一个月下来,也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再过个六七日便到了。”云湘早就出发前就问过大太太去燕山府所需的时间,此刻估算一番,差不多便就剩下这么些时间就到了。
戚怀信点点头,瑟缩了一下身子,云湘便拉着他快步进了驿站里。
因着一路赶路,大家难得能在驿站休息,便也省了那些个规矩,晚饭都各自在屋里用。
云湘陪着弟弟用完饭食,成石就带着他去了隔壁屋沐浴休息,而她也在沐浴过后换下衣衫便在床上躺下了。
……
许是云湘前几个月酣睡太多,是以如今睡觉总有些轻。
半夜的时候,没有征兆的,她忽然醒了过来,却见屋里多了两道人影正立在她床前!
她似乎听到马蹄声儿从前面传来。
却说林东流投降西戎,自认为是为大虞忍辱负重做小人在西戎那群蛮人里周旋,听闻京都传来皇帝暴毙的消息后便迫切想要离开西戎了,他使了些办法和岳丈赵居悯联系上,自是诉了一番苦,又是了自已在西戎如何卧薪尝胆探查对方军机。
赵居悯对这女婿是又怨又怒,怨他无能,怒他让自已女儿及外孙被收押,可也没办法,这般女婿却是长了一张俊美容颜,女儿极其慕恋,再加上此人虽然无能又没有气节,却是一条好用的狗。
如今正是需要他这般“忍辱负重”的名声来一雪之前投降戎人的恶名,故此,他便给他支了个招,便是故技重施,用以前陷害郑家的法子陷害陆钧山,把他的过错都推到那陆钧山身上。
这番计划虽是好,但实施起来却是有万般困难的,因着那陆钧山可不比当年的定远侯刚正不阿。
当初定远侯因着太过正直,才是被他们寻到了机会,再是由着大行皇帝许以西戎一些好处,演了好一场戏,才是让郑家“延误军情”误入了那峡谷之中,被围困包剿,被西戎惨败。
这陆钧山手段热辣,让人瞧不出路数,阴谋阳谋毫无顾忌,在战场上所用之计谋往往叫人意想不到,又很是有胡搅悍勇的气势,杀得人措手不及。
所以,想要用阴谋阳谋将他设计谋害了,难度极大,甚至还可能被他反将一军。
如此,那该如何呢?
林东流很是被难住了,因着如今京都也乱着,通信十分不便,他也无法再找老丈人讨要主意。
这时,跟在他身边一同投敌了的谋土却是提醒他一桩事:“听闻那陆钧山三月时娶了妻,他那新妻虽是身份低微,却是很得他宠爱,想来在他心里很有几分重要,否则不会不顾家族颜面娶了丫鬟出身的女子为正妻。不若将他那新妻掠来,威逼利诱一番,就算不能陷害他,却也能让他替国公爷作证当初国公府投敌不过是忍辱负重为了探寻西戎军情。如此或许能洗刷了国公爷的恶名,风光回京,再是与首辅大人一同奉了太子殿下登位,自是有从龙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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